「唔,什麼巧合?」許薏芊疑惑地看著我。
       「啊,沒什麼,我只是沒想到顧雄財有吸毒,因為我看不出來。」我不願讓許薏芊看出我想到別的事情,便如此說道。
       「其實也不少有毒癮的人,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。」許薏芊道:「你看那些吸毒的藝人,如果沒有被抓到,有幾個是我們一眼就看出來的?」
       「說得也是。」我說:「許sir,那顧雄財現在還被通緝嗎?」
       「沒有了。」許薏芊道:「顧米晴那一次就有說,她爸爸後來有被抓到,來找她的時候,已經是入監服刑完畢了。所以我後來和學長討論這件事時,就猜測是不是就是這個原因,才讓顧雄財那時一被我們盤查,就反應這麼激動——很多有前科,或是心裡有鬼的人,一遇到警察盤查,情緒就會莫名其妙地突然激動起來,因為他們都會下意識的覺得警察準備要找他們的麻煩——不過,我必須說,只要正正當當,清清白白,幹麼怕我們盤查?我們又不是吃飽撐著整天要找人碴。而且,不光是毒蟲,很多通緝犯的逮捕,都是我們警察靠這樣隨機攔檢盤查,然後才抓到的。」
       她後面的話,顯然是大部分警員的心聲,但其實這種事相當灰色地帶,是警察權和憲法人權兩種立場各自擴張表述後產生的模糊區塊。我每天接到台北市各警局傳來的公關新聞稿,裡頭就不少有這種「警察覺得對方鬼鬼祟祟,行跡可疑,便隨機臨檢,果然對方正好就是通緝犯或毒嫌」的新聞稿件,希望媒體朋友們替警察大書特書一番。確實也有不少警察在巡邏時,單憑著第六感的直覺,以及觀察一些人的行為舉止,就能研判對方「有沒有問題」,進而上前攔查。
       然而,現實卻是,今天如果你在主觀認定「對方有問題」而進行攔檢,結果攔到的是通緝犯,或是沒有任何前科,但身上剛好藏有毒品的人,那你就是「神判斷的執法英雄」;可是如果你今天攔到的,是沒有問題的一般人,或是你不認識,但卻有頭有臉的人物,比方說客委會主委李永得,那你就會變成「sense不夠的白目」、或是「侵犯人權的國家暴力」,準備被長官請去問你有沒有長眼睛。
       畢竟警察不是神,他們也是人,第六感的直覺,也會失準。一旦失準,在台灣,賠上的就是執法尊嚴。這種只有一線之隔的差別狀況,往往會讓大部分的警員在執法上無所適從。
       不過,為了避免談話失焦,我不願意對許薏芊的話進行評論或附議,逕自繼續問道:「所以顧米晴接著就把她的保護令拿出來給你們看嗎?」       「不,並沒有。」許薏芊道:「那一次就這樣結束了,我和學長是有跟顧米晴說,如果想避免顧雄財再來糾纏,可以申請保護令,可是她只是跟我們說『謝謝,我會考慮』,並沒有告訴我們,她實際上已經有保護令了,當然也沒有拿出來給我們看。」
       「她為什麼要這樣?」我不懂,這樣那張保護令不就申請心酸的嗎?
       「應該是有意想隱瞞的。」許薏芊道:「我想,畢竟要直接對陌生人表示自己被親生父親性侵過,心裡肯定會有障礙吧,就算對方是警察也一樣。」
       原來如此,確實可能會有心理障礙的產生。我點點頭,表示可以理解。
       「不過當時我和學長以為她是情緒還沒有完全平復,所以也沒再繼續多談關於申請保護令的事。而為了避免我們離開後,她一個人的情緒又陷入不穩,我們後來就跟她改聊貓,因為她養的那兩隻貓從臥室裡跑了出來。我們想說透過改聊寵物,讓顧米晴的情緒緩和一些。
       「那時候為了轉移她的情緒聚焦點,我就隨口問她:『顧小姐,先前在動物醫院裡,你說有耳聾的貓,是哪一隻啊?』她就指了指那一隻白貓。我仔細一看,立刻就明白為什麼獸醫會說那隻白貓的耳聾是『先天的基因缺陷』——因為牠的兩隻眼睛,都是藍色的。」
       我心頭一凜,腦海裡頓時閃過「九尾化貓」純白的身影,以及那兩顆如同寶石的水藍色眼睛。
       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我問:「不好意思,我對貓沒有研究。」
       許薏芊道:「白貓有藍色的眼睛,有很大的機率是因為先天的基因異常,也就是缺乏黑色素細胞,這會導致一些聽覺器官的發育不全,甚至完全不發育,進而造成先天性的耳聾。顧米晴養的那隻白貓,既然兩隻眼睛都是藍色的,那十之八九是天生就失聰了。」
       「所以牠確定是失聰的?」
       「顧米晴當下有試給我和學長看,她在白貓頭上拍手,白貓連看都不看她一眼,直到她伸手去摸牠,牠才有反應。」
       很令人感到意外的資訊——「九尾化貓」竟然真的是一隻先天失聰的貓!
       「那麼……那條白貓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?」我追問。
       「沒有。除了先天耳聾與年紀看起來大了一點之外,那條白貓看不出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。」許薏芊奇道:「對了,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那條白貓?你不是說你只有看過偵查隊給的照片嗎?」
       「喔,我只是好奇而已,因為我第一次聽說有藍眼的白貓會先天耳聾。」我連忙道:「那你有直接跟顧米晴說嗎?說那隻白貓是先天耳聾,叫她不用再一直去動物醫院找獸醫詢問治療的問題。」其實我想追問的是,如果許薏芊有跟顧米晴說這件事,那也許顧米晴領出的那兩百萬元,就沒有花在治療白貓的耳聾上,那就代表另有下落。
       「我當下並沒有說。」許薏芊道:「因為我當下只想趕快撫平顧米晴的情緒,趕快離開。你以為我是真的想跟她閒話家常嗎?我們警察又不閒閒沒事幹,派出所還一堆業務耶。我是過一陣子之後才跟她說的。」
       「過一陣子?」
       「因為隔天下午,顧米晴就又打電話來派出所報警了。不過這一次不是我受理,是別的學長去處理的。」
       「是顧雄財又來找她了嗎?」
       「我知道這件事後,第一時間也是這麼想,但受理的學長表示,顧米晴在電話裡是說,她外出購物回來後,覺得她的租屋處,好像被人進來過。」
       「遭小偷?」
       「學長他們原本以為是這樣,可是去處理後,結局卻讓他們傻眼。」
       「怎樣?」
       「他們前往現場後,顧米晴是跟他們說,她浴室裡的氣窗,原本出門前是關著的,可是回來後卻發現被打開了。」
       「然後呢?」
       「沒有了,就這樣。」
       「什麼啊?」
       「對,就只有這樣而已。」似為了強調,許薏芊加重了語氣,「除了浴室的氣窗被打開之外,她並沒有任何財物損失,大門和其它對外的窗戶,都沒有被破壞的跡象。」
       「這是什麼情形?」我蹙眉道。
       「去處理的兩位學長是研判,可能是顧米晴自己打開的,但卻忘記了,所以後來發現後就疑神疑鬼。」許薏芊無奈地說:「而顧米晴一開始很堅持她不可能這麼做,她一直跟兩位學長說『我出門前,浴室的氣窗是關起來的』。但後來,大概是她自己越想,就越無法完全確定,再加上沒有財物損失,所以整件事就不了了之了。」
       「所以是她自己嚇自己?」
       「對,而且後來我們派出所的人是都覺得,顧米晴的精神應該有點不正常。」許薏芊道:「你會因為租屋處裡浴室的氣窗疑似被打開,然後就報警嗎?」
       「是不會……」
       「對吧。」俏女警聳聳肩,道:「接下來,顧米晴沒兩三天就打電話來報警一次,她一直懷疑有人入侵她的租屋處,可是我們警察過去看時,卻發現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——比方像原本放在冰箱裡的牛奶,被拿出來放到餐桌上啦、原本放在電視機旁的遙控器,被放到客桌上啦、或是原本在客廳桌上的玻璃杯,被移到廚房流理台上——諸如此類。此外,更重要的是,她的財物一件也沒有丟失,家具也都沒有被破壞過。」
       「顧米晴都為這種事報警?」我無法理解地疑道。
       「對,沒錯,所以我說她的精神有點不正常,因為我覺得這些事情根本都是她自己健忘,或無意識下的行為。」許薏芊粉臂無奈地一擺,道:「到後來,每次接到她的電話,學長們全都煩了,都在派出所裡嚷著『那個瘋婆又打來了』,她變成這幾個月以來,這一帶最令我們派出所頭痛的人物,大家都推來推去,沒人想去處理,連我都覺得很煩,因為我是這裡的管區,一旦沒人要受理,所長和副座最後往往都強迫要我受理。」
       「真是辛苦了。」我搔搔頭,「聽起來,顧米晴的確很神經質啊。」
       許薏芊嘆了一口氣,道:「我是推斷,她可能是被顧雄財那一次找上門來給嚇到了,太過害怕,所以變得疑神疑鬼,一有風吹草動,就想找警察。」
       「有可能……」我說:「那到她自殺前,她都一直持續這個行為嗎?」
       「沒有。」許薏芊的聲音一下子壓得很平,「因為後來我受不了了,就在一個多月前的某一天下午,她又再一次打電話到我們派出所,說因為她客廳沙發椅上原本亂七八糟的抱枕,被莫名其妙地排好,所以她懷疑她家被人入侵。值班的學長一接到她又打電話來報這種案,馬上就推給我,還對我酸說『你的頭號粉絲又要找你去開見面會啦』,而我當時因為派出所裡其他的業務,正處理的焦頭爛額,一聽到她又為這種小事打來報案,一整個火就冒上來了,連學長都懶得找一個同行,就直接一個人衝去顧米晴她家。」
       「呃,你幹麼啦?」
       「我到屋內巡一巡,確定什麼狀況也沒有之後,就當場把顧米晴痛罵了一頓。」許薏芊淡定地說。
       「蛤?」我吃了一驚。
       「這不是應該的嗎?」許薏芊理直氣壯地說:「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!」
       「那……你罵了她什麼?」
       「我罵她不要亂浪費人的時間,沒有確切必要,不要亂浪費警方的人力資源,我們警察是很忙的。」
       「你不怕被她向督察組投訴嗎?」
       「投訴就給她投訴啊!」俏女警露出天不怕、地不怕的表情。
       「那……顧米晴的反應怎麼樣?」
       「她就靜靜地被我罵,然後低下了頭,對我說:『對不起,我以後不會再打電話去派出所報案了。』」
       「這麼乾脆?」我以為已經有點神經質的顧米晴,會有別種反應。
       「看她擺出低姿態,我心就軟了,想想她是一個人住,也就不再罵她了。」許薏芊道:「於是我就告訴顧米晴:『顧小姐,如果你真的害怕你爸再來煩你,你應該要來申請保護令,這對你是一個實質的保障。』沒想到,她卻搖了搖頭,說:『那個東西我早就有了。』然後在我愣住的時候,她突然轉身走進主臥室裡,把她那張保護令拿出來,遞給我看,接著很平靜的跟我說:『那個男人曾經吸完毒後,把我毆打成重傷,性侵了我,所以保護令我已經有了。』」
       「唉呀!」我失聲驚呼。
       「我也是整個人當場就傻住啦。」許薏芊無奈地道:「我哪會料到顧米晴是在這種狀況下,向我吐露她『生前持有保護令』,以及『曾遭顧雄財性侵』這兩件事!所以我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,只好顧左右而言他,安慰了顧米晴幾句,但她卻沒什麼反應,只靜靜的聽我說,場面瞬間變得很尷尬。
       「這時候,剛好她家的白貓突然從沙發上跳下來,為了化解尷尬的氣氛,我只好轉移焦點,像之前一樣,改跟她聊貓。我問她:『你那隻白貓的耳聾有去治嗎?』她跟我說:『不知道為什麼,那位獸醫好像沒有幫我的貓治療的意願,我明明說過錢不是問題的。』我便跟她說:『其實你這隻白貓的耳聾,是先天性的基因缺陷,沒有辦法醫治的。那天你離開後,那位獸醫也有這樣跟我說。所以並不是錢的問題,你一直去找那位獸醫,也沒有用啊。』結果顧米晴聽完後,沉默了一會兒,接著就跟我說:『我知道了,我以後不會再去動物醫院找那位獸醫了。』」
       「氣氛怎麼聽起來好像更尷尬了?」我說。
       「對。」許薏芊「嘖」了一聲,道:「我原本的用意,是想另開話題,轉移焦點,所以才好心地告訴顧米晴,不用再一直去找那位獸醫了,但她的反應卻讓我更加尷尬。最後我只好草草結束與顧米晴的對話,準備回派出所。不過要離開前,我還是有跟她說:『嗯,顧小姐,那……如果顧雄財再來找你的話,你再打電話來報警吧。』」
       「那顧米晴有回你什麼嗎?」
       「她搖了搖頭,用很平靜,卻也很冷淡的聲音跟我說:『謝謝你,不過我不會再打電話去派出所報案了。』」許薏芊嘆道:「這種狀況,我也不好再對顧米晴說什麼,就離開了。而從那天起,一直到她前天上吊自殺為止,她確實就再也沒有打電話來我們派出所報案過。」
    
       許薏芊沒有再繼續說話,這表示她已經說完了。
       我默默地看著這位俏女警,思索著她的話。
       聽起來,顧米晴有點神經質,甚至某些行為是有點強迫症,有點病態的。
       所以不是被「愛情騙子」騙錢,而是因為曾經被父親顧雄財暴力毆打,以及性侵過,後來又找上門的關係嗎?
       可是我記得,在顧米晴上吊自殺的那一天,我曾問過士林偵查隊的皮隊長,關於顧米晴雙親的狀況,當時皮隊長是如此回答我的——
       「不過,我們在電話裡已經先問過死者的雙親,他們都說,女兒從大學就在台北唸,畢業後也沒有回彰化老家,就這樣一個人留在台北工作,所以他們對於女兒在台北的交友狀況,也不是很清楚。
       而顧米晴自殺的隔天,《水果日報》張勇豪發的即時新聞裡,也是這樣寫道——
       「據瞭解,顧姓死者的雙親昨日深夜已抵達台北,兩人都向警方表示,女兒自從大學畢業後,就留在台北工作,平時也很少跟彰化老家聯絡,所以夫妻倆對於女兒在台北的交友狀況,也不是很清楚,不過兩人都相信,女兒的交友圈相當單純,對於為何突然走上絕路,夫妻倆想不透原因。
       看來勇君的消息來源,就是士林偵查隊,和當時的我一樣,所以才會有「顧米晴甚少與彰化老家聯絡」的結論。
       但許薏芊的說詞應該才是最可信的,因為她是在顧米晴生前,第一線與她有接觸的派出所警員——所以「不是顧米晴『甚少』與彰化老家聯絡,而是因為她根本『不願意』與彰化老家聯絡」。
       奇怪,難道許薏芊沒有跟偵查隊提及「顧米晴生前持有保護令」,以及「顧米晴生前曾經遭到父親顧雄財性侵」這些事嗎?
       於是我問道:「許sir,關於顧米晴的這些事,你沒有跟其他人說嗎?」
       「沒有。」許薏芊道:「我回到派出所後,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的這些事,一來是因為我那天有點震驚,我沒料到顧米晴會突然自吐這些事,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跟其他學長提起這件事;二來是因為我一回到派出所,馬上就又投入到其它的業務裡了,事情一忙,我只好先把這件事擱在一旁,而且接下來,顧米晴也都再也沒有打電話來派出所報案,所以我自己也漸漸淡忘了這些事,我也是直到前天顧米晴自殺之後,才想起一個多月前的這些事。」
       「那偵查隊那邊,也沒有向你問過關於顧米晴生前的一些事嗎?」
       豈料此話一出,許薏芊的俏臉蛋立刻一沉,「拜託,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勤勞!」
       「呃……」
       「偵查隊根本連來派出所一趟也沒有好嘛!更別提他們完全沒找我去問過了。」許薏芊酸酸的說:「他們只有打電話來問了一下專案而已,而專案的學長也只有跟偵查隊說,顧米晴『幾個月前去郵局領兩百萬元』,以及『整天打電話來所內報案的病態行為』等這兩件事,然後偵查隊就沒有再打電話來多問些什麼了。我猜是因為顧米晴是自殺,再加上他們一聽到顧米晴生前有過精神不正常的行為,所以他們不覺得有必要再深入追查,只想趕快結案。」
       「這只是一件自殺案。
       我的耳畔,響起了在顧米晴招魂的那一天,皮子雄曾經在電話裡斬釘截鐵吐出的話語。
       看來真的是和許薏芊判斷的一樣,因為顧米晴確定是自殺的,讓士林偵查隊覺得不用追查了,所以他們沒有深入去探究顧米晴生前的遭遇,只單方面的向顧雄財夫妻詢問了他們女兒的交友狀況,然後就這樣告訴了所有記者,包括勇君。
       這個念頭一浮現,一種奇特的念頭,漸漸從心底湧了上來——
       這代表,我獲得了連勇君都不知道的新聞消息嗎?
       我說不出這個奇特的念頭是驚,還是喜,但它開始在我的體內騷動著。
       「許sir。」
       「嗯?」
       「我可以加你的LINE嗎?」我大著膽子說。我的算盤是,之後如果又想到了什麼問題,我想要直接詢問許薏芊。
       我想打著洪主任《東海岸日報》旗下記者的名義,趁機把洪主任的線人,收成我的線人。
       我成為記者後,在警界的第一個線人。
       似乎是因我的要求有些唐突,許薏芊考慮了一會兒,顯然在琢磨我的意圖。
       半晌,她掏出了手機。
       「好。」
       我大喜過望,立刻也拿出手機,加了許薏芊的LINE,順便把她的手機號碼與姓名存入手機的聯絡人資訊裡。
       但在此時,許薏芊忽然又開了口。
       「馮記者,你可不可以打給你朋友?請他們快一點,我趕時間,我等一下還有事。」
       她的話一下子把我從滿腦思緒中拉回了現實,確實,等得有點久了,「食食客客」裡的客人開始在減少,我一看手機,業已八點半了,但黎開山等人卻還不見蹤影。
       「喔!好。」
       於是我連忙應了一聲,用LINE撥打黎開山的手機。
       黎開山很快就接了電話,但他卻說道:「抱歉,馮博士,出了點小插曲。不過我快到了。」
       「小插曲?」
       「見面再說。」
       我只好掛上電話,對許薏芊道:「他說他們快到了。」
       許薏芊沒有說話,但看得出來她有些不耐煩。大概是因為時間上她已經下班了,卻還得在這裡陪我耗,讓這位年輕的女警不是很高興。
       然而這一切,卻在黎開山從路口轉進來,並朝我揮手示意時,瞬間煙消雲散。
       「黎壇主!」許薏芊訝異地問我:「你在等的朋友,是黎壇主嗎?」
       就在我點頭之際,黎開山已走近。
       「唉呀,果然是許sir,你好,你好。」紫黑色的臉孔上堆滿和藹的笑容,「先前我還在想,文林派出所裡,姓許的女警,好像就只有你了,果然沒錯。」
       「你好,黎壇主。」許薏芊也客氣地點頭回禮道。
       「咦?」我愣了一下,「你們認識?」
      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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