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虛壹

       「怎麼了？」見我本欲要言，卻忽然頓住，文一菊狐疑地問。

       「沒事，只是看到了時鐘。」我苦笑了一聲，說：「我以為時間應該已經過很久了，沒想到卻連中午都還沒到。」

       我豎起耳朵，專注傾聽。文一菊也走到我的身邊，並肩認真聽著。

       風茂陵道：「你們上樓，開始對著顧米晴上吊的屍體拍照，是不是發生了一件事，就是所有人的相機或手機，都突然自動關機了？」

       皮子雄到場後，就先進主臥室，看了看顧米晴上吊的屍體。

       風茂陵忽然道：「馮記者，我打開天窗說亮話，其實，我聽完來龍去脈後，覺得那天，來處理顧米晴自殺案的那一些警察，他們的身分，從一開始就都不是常態。」

       程毓梅的哭號聲，肝腸寸斷，她整個人的情緒已經徹底崩潰，失控到完全無法自己。

       我緩緩撐起身子，穿上了衣服，走到她的身邊蹲下，想安慰她，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。

       閃光平息後，視線再度明晰。

       是在顧米晴故居的一樓。

       這是讓人感到無比難堪的一個場面。

       顧米晴赤裸著全身，躺在和室的長桌上，身上擺滿了壽司、生魚片、蛋糕、其它食物和水果。

       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，張獸醫和兩隻貓之間，就這樣一直維持著這個動作，雙方視線專注地看著互看著，像在交鋒。

       顧米晴不禁疑惑地看了看張瑪熙，又看了看自己的兩隻貓。我和程毓梅亦是如此。

       眼前的場景開始浮現，是在客廳旁邊的那間和室裡。

       映入我倆眼簾的，是一個主客剛入坐的畫面。

       客廳裡的時間，彷彿靜止似的，我們三人都呆望著鄒政東，不懂他何出此言。

       半晌，顧米晴定了定神，道：「我聽你在胡扯！」

       眼前再度明晰，是在顧米晴租屋處的主臥室裡。

       已脫的赤條條的鄒政東，大馬金刀地坐在床上，準備要和顧米晴做愛。

       眼前逐漸清晰。

       地點是在一間不知何處的超商外面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黎開山親切的態度，彷彿有一股魔力，顧米晴不由自主地緩緩走了進去。

       「黎……黎師父你好。」一邊走，她一邊緊張地說：「我——我在網路上有看到，你們這邊有在幫人家處理卡到陰——」

       「喂喂！這怎麼回事？這怎麼回事啊？」我錯愕地轉過頭，看向身邊的程毓梅。

       卻看到我身邊的這個程毓梅，雙眼早已睜得快要比銅鈴還要大了，嘴巴也張大到幾乎可以塞進一顆雞蛋。

       一見到李維茵，我和程毓梅不約而同地一起「喔」了一聲。

       緊接著，只聽「砰」的一聲，李維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，一腳就把房門用力踹開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李維茵是一個女強人。

       接下來好幾個場景，都是這位長得像粘粘的老闆娘，在「鄭老師文理補習班」裡，對著其他人發號施令的畫面。

       「你……你是米晴？」鄭英書錯愕萬分地說：「顧米晴？」
       此話一出，顧米晴更加確定了——眼前這個男人，就是她朝思暮想，心頭最念念不忘的那個替代役哥哥。

       接下來好幾段場景，都是年輕替代役鄭英書，一對一指導女高中生顧米晴唸書的畫面，時間都是在晚上，有時是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，有時則是在學校的守衛室裡。
       面對成績不佳，悟性似乎也沒有很好的顧米晴，鄭英書不只認真，還很有耐性，有時同樣的問題講解了一遍又一遍，也從未見到他的臉上有露出任何不耐煩的神色。

       面對鄭英書的質問，顧米晴顯得十分驚慌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。
       鄭英書厲聲道：「你想拿相機對『送肉粽』的隊伍拍照，對不對？」

       龍角吹沉重的聲響，劃破了黑夜的寧靜，將顧米晴正在哭泣的情緒，硬生生地打斷。
       她慌忙用制服袖子擦了擦眼淚，把揹在身上的書包往身後一挪，抓起相機，朝遠方的暗黑緊張地望去。

       閃光交錯，新的場景逐漸浮現在我眼前。
       是另一個教室。